白天上班，晚上學藝。這段時間，上海的年輕人“上完班上夜?！钡囊股睿晒υ谏缃幻襟w火出了圈。今年以來，各大平臺上關于“夜?！钡乃阉髁客仍鲩L 980%，相關筆記評價數同比增長 226%。

為什么這屆年輕人沉迷于上夜校?夜校都設有哪些課程?夜校是怎么火起來的?如何在三個月內做一個 3000 人的夜校?

2024 年 1 月 30 日，多鯨夜話直播欄目，邀請了混沌重慶社長、合作村青年國際社區(qū)合作村夜校發(fā)起人王朝，與多鯨資本創(chuàng)始合伙人姚玉飛齊聚云端，共論如何在三個月內做一個 3000 人的夜校。

今年 9 月底，虎嗅報道了上海群藝館的夜校活動。受此啟發(fā)，王朝果斷出手，10 月份即啟動了夜校的籌備工作。通過尋覓重慶當地手藝人組成夜校老師，推出了二三十門課程。課程一經發(fā)起，王朝創(chuàng)辦的“五里.合作村夜校”下面簡稱合作村夜校，在僅僅數個月的時間，學員人數已經接近 3000 人，客單價約兩百元，獲得國內包括中央電視臺、新華社、北京周刊等外數十家媒體的關注和報道。

上海群藝館的夜校模式，何以如此成功?王朝究竟從上海群藝館獲得了哪些啟發(fā)?

先看夜校所在區(qū)域分布。上海群藝館，位于上海徐匯區(qū)，該區(qū)域人口密集，獲客難度低。與此同時，夜校在解決大學生失業(yè)問題、年輕人待業(yè)以及社會躺平現象中也發(fā)揮了一些積極作用。其次性價比高。與傳統技能培訓課相比，夜?？蛦蝺r約為 500 元，持續(xù)時間長達 4 個月，每月 3~4 次，每次 25 塊到 30 塊錢，因此價格相對較低，對年輕人非常友好。最后達成的結果是經營效率可觀。作為一家事業(yè)單位，上海群藝館在場地成本、運營成本、裝修成本和設備成本等經管投入上都能省去相當大的花銷，進而使得夜校場地達成相當高的利用率。

而將這套模式照搬到教培行業(yè)，顯然需要變通。教培新規(guī)出臺后，教學場地的利用率受到限制，很多情況下面臨著閑置和浪費。因此在這種情況下，王朝認為，場地、設備、人工成本投入相對較低，新增成本投入較少，同時賦予場地一些相應的網紅打卡屬性和公益屬性，將會與夜校的調性相對匹配。

王朝表示，合作村最大的困難是運營和招商方面的問題，特別是合作村作為一個舊城改造項目，面臨人流局限的挑戰(zhàn)。在思考如何持續(xù)吸引人流時，王朝從上海群藝館的夜校項目中汲取了靈感。他首先選擇先找身邊熟悉的老師，嘗試開設 4 門課程，客單價為 50 塊錢一節(jié)，老師獲得 70%的收入，而合作村夜校提供平臺，招募生源，線下課程交付。通過小紅書等平臺上宣發(fā)后，立即取得了正向反饋，包括攝影、戲劇、尤克里里和書法等在內的課程，迅速爆滿。盡管這一階段并未盈利，但賺取人氣和吆喝，這一成功實驗印證了夜校的潛力，也迅速在小紅書上獲得了關注。

目前，據王朝透露，合作村夜校成立以來總計已擁有超 3000 名學生，每天上課的學生數量約在 100 人左右，夜校的課程安排主要在晚上 7：30 到 10：00，每節(jié)課持續(xù)一個小時。場地則有 8 個左右的教室，分為兩個時間段，分別是 7：30 到 8：30 和 9：00 到 11：00。

合作村夜校不僅為官方機構提供服務，還以較低的費用服務普通學生，打破了原先給予企業(yè)家高額服務標準的傳統。此外，與其他夜校相比，合作村夜校的運營體系更為體系化，擁有專職的運營、攝影、攝像、小紅書運營、后勤財務等多個崗位。與此同時，合作村夜校的一大特色在于夜校與老師之間的關系處理。

王朝表示，他們采用一種靈活用工的模式，通過專門的靈活用工平臺合理合法地聘用老師，避免了傳統雇傭模式的困擾。每位老師都有專項課程體系和海報，而且在短時間內推出了自己的小程序，實現了對用戶的更全面服務，這也使得合作村夜校在 11 月底上線了小程序和全套課程體系，立即爆滿。

王朝坦言，夜校采取了一種活動的名義，通過與當地街道聯辦的方式，增加了用戶的信任。他指出，夜校的特點在于以普惠性為主，而非頒發(fā)證書或確保確定性學習的培訓形式，非常符合國家最近提出的加強社區(qū)教育，終生教育的新模式探索。

夜校話題火熱，一時間各路人馬涌入輕職業(yè)教育賽道，也有人評價稱經營夜校實際為網紅背后的 MCN 包裝的一種形式。

對此，王朝認為，夜校的門檻實際上并不低，與專業(yè)的教育培訓沒有本質區(qū)別，甚至對用戶的關注程度更高。

例如，團隊會為每門課程配備攝影師，拍攝整個課程的照片，并進行專業(yè)的精修，以確保每位學員都能得到一張令人滿意的照片，與其他普通夜校相比，這是一項很難達到的服務水平。而老師方面，夜校為每位老師都設計了一張精美的海報，提供專業(yè)的營銷支持。此外，夜校還注重課程質量，認識到這是一個相對較為薄弱的方面。由于夜校團隊在教育科研方面的專業(yè)性較為欠缺，他們主要依賴于找到優(yōu)質的老師。在這方面，夜校采用靈活的退款政策來對沖風險，確保學員的權益。歸根結底，夜校最重視的還是用戶的課程質量和體驗過程中的“獲得感”，而不是營銷本身。

關于夜校的退費政策，王朝團隊給出了一個出任意料的方案。首先，夜校不提供免費試聽，而是設置了試聽費用，試聽費為 78 元。如果學員試聽后決定報名，試聽費將被抵扣，并算作第一節(jié)正式課的一部分。這種做法的目的是避免低質量的用戶進入夜校。因此，這也使得課程退費率大幅折減，穩(wěn)定大約在百分之二左右。盡管夜校是無條件退費的，但為了財務的處理需要，實際退款可能需要一定的時間。

夜校對用戶相對寬容，推出?？ǚ?，允許學員在?？▋扔羞x擇地進行退費或轉成其他課程，提高了學員的選擇權利。同時，老師和同學之間的平衡有一定考慮，例如書法課的老師對學員的報名設置了一些要求，以確保學員的到課率，這也影響了老師的結算方式。

在討論夜校的未來發(fā)展方向時，王朝提到了網課市場。他表示目前雖然夜校還沒有涉足網課領域，但他網課市場是另一個獨立的體系，擁有自己的一系列問題和挑戰(zhàn)，而自身的精力有限，不想去單獨招募更多人。他傾向于通過合作團隊來共同開發(fā)網課，愿意分享大部分股份，并強調合作的重要性。

對于成都分校，夜校計劃與新山書屋合作。新山書屋在成都已經扎根多年，是成都最美書店，擁有數萬自己的忠實用戶，最終形成“新山提供空間+合作村夜校提供內容”的二元結構，而新山書屋將持股合作村夜校成都項目公司，形成戰(zhàn)略合作關系。這也是夜?？紤]的一種發(fā)展方式，相對于自己解決所有問題，王朝認為夜校更愿意采用合作和加盟的方式。

對于合作村夜校來說，小紅書平臺初期帶來的紅利期正在褪去，目前更多的是通過口碑傳播，老用戶推薦新用戶的模式帶來的用戶比率達到 70%以上，這成為了夜校用戶的主要來源。從大致的數據來看，28 歲到 35 歲之間的職場女性在夜校的用戶中占比較大。此外，夜校的學員中單身和已婚的人數大致相當，各占一半。同時，夜校在抖音和美團等平臺上也開通了自己的宣傳渠道，但這部分流量相對較少。歸根結底，夜校能否持續(xù)經營，還是要看經營的口碑能否帶來更多的學員，以及老用戶是否愿意再次購買夜校課程，是決定夜校未來發(fā)展的關鍵因素。

上夜校，在學習技能、提高生活品質之余，更是一種新穎的生活方式。

對此，王朝深有所感。在合作村夜校的影響下，合作村園區(qū)內的商家紛紛受益。王朝分享了幾個具體案例。其中，一位攝影商家成為夜校的攝影老師，通過夜校平臺吸引了更多學員，形成了良好的導流效果。類似地，一家咖啡店的老板也成為夜校的語言課老師，在教授粵語的同時，成功吸引了更多學員光顧其店鋪。這種形式不僅促進了園區(qū)內商家的業(yè)績提升，同時也使得夜校學員在學習的同時能夠更好地體驗社交和文化交流。

夜校還鼓勵園區(qū)內商家以合作的形式參與夜校活動，例如，法語、尤克里里、美式合唱等領域的專業(yè)人才成為夜校的主理人，為學員提供更多多樣性的課程。在這一合作機制下，不僅拓展了夜校的教學內容，同時也促進了園區(qū)內商家的業(yè)務發(fā)展，形成了良性的互動循環(huán)。這種合作模式不僅使得園區(qū)內商家能夠更好地利用自身資源，也為夜校提供了更豐富的教學內容和更廣泛的學員群體。

在王朝看來，夜校的存在即是打破傳統的教育模式。老師不僅僅是擁有教師資格證的專業(yè)人士，任何擁有一技之長且愿意分享的人都有資格成為老師。在夜校的運營中，不少老師實際上是夜校其他課程的學員，形成了一種互幫互學的良性循環(huán)。這種重新定義的老師概念，讓夜校的課程更加貼近實際需求，解決了學員們可能真實面臨的問題。技能的傳授并不需要找到滿分的老師，而是可以從具有一定經驗的人身上學到。以簡單的 PPT 制作為例，強調了課程可以從 0 到 60 分，而不必追求 95 分的高水平。

王朝表示，夜校只是一個教育實踐的載體，他們計劃通過小程序的推出，讓更多普通人在夜校平臺上開設個人小商店，實現個人時間的價值化，將夜校推向更為廣泛的社會性教育實踐，為社會提供更多多元化的教育資源。

夜校的火爆還指向了一個更深層次的社會問題。當前年輕人在現行的教育體制下，包括學科教育、專業(yè)選擇、高考制度等，面臨著租房難、就業(yè)難等現實問題，原因之一是所學專業(yè)與社會需求脫節(jié)。在這種情況下，像夜校這樣的非專業(yè)性質的教育培訓機構得到了發(fā)展機會。

類似于夜宵生活，王朝和團隊將合作村夜校定位的初衷，是希望通過有趣的課程滿足人們的興趣，讓他們在夜間消磨時光，形成一種新的生活方式。年輕人通過上夜校所締結的“新師徒關系”，即老師也是學生，這種關系可能是教育未來的一個趨勢。夜校的模式正是在探討教育的未來，試圖通過新的關系模式和教學方式來解決傳統教育存在的問題，為緊張的生活，加一些舒緩協調的旋律。